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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安德森上校和书籍

  • 小说:给予比接受更幸福:安德鲁·卡内基
  • 作者:方志敏
  • 字数:535311
  • 更新时间:2021-09-29 09:26:39

信差们快乐而努力地工作着。隔天,他们需要值夜班,直到公司关门。那时,我很少能在深夜11点前到家。在不用值班的晚上,我可以在6点下班。这样,没有时间自我提升,家里也不愿把钱花在买书上。然而,仿佛是福从天降,一扇文学宝库的大门向我敞开了。

詹姆斯·安德森上校(当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要祝福他)宣布,他将向孩子们开放他拥有400册藏书的个人图书馆,任何一个年轻人都可以在每周六下午去那儿借一本书,在下周六下午再来换一本。我的朋友托马斯·N.米勒不久后提醒我,安德森上校的书首先是为“工作的孩子”开放借阅的,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像信差、店员还有其他并非靠双手劳动的人,是否也有资格去借书。我第一次给《匹兹堡快报》写了一封信,强烈要求我们不应该被排除在外。虽然,我们现在的工作不用靠双手,但我们也是真正的劳动者。亲爱的安德森上校很快扩大了借阅范围,我作为社会作者的第一次投稿成功了。

我亲爱的朋友米勒是核心集团的成员之一,他住在离安德森上校家很近的地方,他把我引荐给安德森上校,这为黑暗中的我开启了一扇窗户,知识之光从窗外透射进来。每天的辛苦奔波,甚至是长时间的值夜班,都因为有书的陪伴而变得轻松且充满希望。我把书带在身边,工作中一有空闲就抓紧时间阅读。每当想起周六又能拿到一本新书,明天就充满了光明。就这样,我熟读了麦考利的散文和历史著作,对班克罗夫特的《美国的历史》,我研读得比其他任何一本书都要仔细,兰姆的文章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但在那个时候,除了学校课本上的精选作品,我对大文豪莎士比亚知之甚少,对他的兴趣是稍后在匹兹堡古老的剧院里培养起来的。

约翰·菲普斯,詹姆斯·R.威尔逊,托马斯·N.米勒,威廉·考利——我们圈子里的成员——他们和我一起享有安德森上校图书馆的优先借阅权。那些在其他地方我不可能借到的书,由于安德森上校的明智慷慨,使我触手可及。多亏他,我的文学品位得以提高,即使别人用几百万元与我交换,我也不会愿意。没有书的日子是难以忍受的。由于上校的善举,我和我的同伴们远离了低级趣味和恶劣习惯。后来,当好运向我微笑时,我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为我的恩人建一座纪念碑。

纪念碑坐落在我为阿勒格尼捐建的位于钻石广场的礼堂和图书馆前,碑文如下:

献给詹姆斯·安德森上校,宾夕法尼亚西部免费图书馆的创建者。他将自己的图书馆向打工的孩子们开放,并在每周六下午亲自担任图书管理员。他不仅把他的书籍,而且还把他自己都奉献给了这一高尚的事业。这座纪念碑是“打工的孩子们”中的一员安德鲁·卡内基为感谢和纪念詹姆斯·安德森上校而建立的,他为我们打开了知识和想象力的宝库,使年轻人可以从中获益。

这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贡献,只是聊表我们的感激之情。对于安德森上校为我和我的同伴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深怀感激。据我自己早年的经历,我很清楚,金钱应该用来帮助那些天资聪颖、胸怀抱负、有发展前途的孩子,而建立社区公共图书馆则事半功倍,将此作为市政机构加以支持更有必要。我相信,我好心建立的那些图书馆将来会证明这一观点的正确性。假如,每个图书馆有一个孩子从书中收获我从安德森上校那400本旧书中受益的一半,我就认为那些图书馆没有白建。

“就好像树枝沿着大树的长势而倾斜。”书中自有黄金屋,在一个正确的时间,这扇宝库之门向我敞开了。一座图书馆最基本的好处在于说明:一分耕耘,一分收成。年轻人必须靠自己获得知识,没有一个人能够例外。许多年后,我欣喜地发现,在丹佛姆林,包括我父亲在内的5位纺织工,收集了他们各自的一些书籍,在那个小镇上建起了首个流动图书馆。

那座图书馆的历史很有趣。在它的发展进程中,搬来搬去,换了不少于7个地方。第一次搬家时,创建者们用围裙和两个煤桶装着书,从手工织布店搬到休息室。我的父亲是家乡首座图书馆的创始人之一,而我又非常荣幸成为最近一个创办者,这确实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我经常在公共演讲中说,我是一个曾创办过图书馆的纺织工的后代,从未听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出身值得我与之交换。不经意间,我追随父亲创办了图书馆——几乎可以说是天意——这也是我非常自豪的一个原因。

我曾说过,是剧院首先激发了我对莎士比亚的喜爱。我做信差时,匹兹堡的老剧院在福斯特先生的掌管下,处于鼎盛时期。他的电信业务是免费的,作为回报,电信工作者可以免费进剧院看戏。这份特殊待遇,在某种程度上信差也可以享有。有时候,下午收到给福斯特先生的电报,我们会留到晚上再送去。在剧院门口,我们羞怯地请求,是否可以让我们悄悄地溜到二楼去看一眼,这个要求一般都会得到允许。孩子们轮流送信,这样每个人都有进入剧院的机会。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渐渐熟悉了绿色帷幕后面的那个世界。通常,上演的戏剧场面壮观,虽然没有太多文学价值,但也足以吸引一个15岁少年的眼球。我不仅看到了非常壮丽宏伟的场面,而且还看到了美好温馨的情境。在此之前,我从没去过剧院或音乐厅,也没见识过任何公共娱乐形式。大卫·麦卡戈、哈里·奥利弗、罗伯特·皮特克恩也和我一样。我们都对舞台着了迷,热切盼望着每一次进入剧院的机会。

我的鉴赏力的改变,缘于当时非常著名的一位悲剧演员“狂风”亚当在匹兹堡出演了莎士比亚作品中的一系列角色。从那以后,除了莎士比亚,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我似乎不怎么费力就能记住他的台词,以前我从来没有认识到语言有这么大魔力。我一空下来就会想起那些韵律和音调,它们已经融入了我的身体,随时听候我的召唤。这是一种新的语言,我的鉴赏力的提高确实应该归功于戏剧舞台表演,因为直到看过《麦克白》的演出,才激发了我对莎士比亚的兴趣。我此前从来没有读过这些剧本。

在后来的日子,我通过《罗英格林》认识了瓦格纳。在纽约音乐学院,我听了《罗英格林》的序曲,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对瓦格纳知道得很少。这确实是一位有别于前人的天才,对我来说,他像莎士比亚一样,是帮助我提高自身修养向上攀登的新阶梯、新朋友。

在这里,我还要说说这一时期的另外一件事情。阿勒格尼的一些人(大概总共不超过一百人)组织了一个斯韦登伯格社团,我们的美国亲戚在那里很活跃。父亲离开长老会后加入了这个社团,当然,我也被带到了那里。然而,母亲对斯韦登伯格从不感兴趣。虽然母亲一直以来尊重所有的宗教形式,反对宗教争端,但她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主张。她的态度用孔子的一句著名格言来解释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她鼓励自己的孩子们参加教会和主日学校,但不难看出,她并不信奉斯韦登伯格的教义以及《旧约》和《新约》中的许多条文,她认为这些不能作为生活方式的权威指南。我开始对斯韦登伯格的神秘学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虔诚的艾肯特姨妈对我能详细阐释“灵感”的本领大加赞赏。那位亲爱的老太太天真地期盼我有朝一日能成为新耶路撒冷的一盏明灯,我知道,有时候正如她所想象的,我可能成了她所谓的“语言的传道者”。

当我对人为的神学越来越彷徨时,姨妈对我的期望也逐渐减弱了,但是姨妈对她第一个外甥——我的关心和疼爱从未减少,在苏格兰时,她还把我抱在膝盖上逗我玩。她曾希望我的表兄利安得·莫里森通过斯韦登伯格得到一些启示,然而表兄成了浸信会的一员并接受了洗礼,这令她极度失望。这对一个福音传道者来说太难以接受了,尽管她记得她的父亲过去也有过同样的经历,在爱丁堡经常为浸信会成员讲道。

利安得改变教派后的第一次拜访,没有得到热忱的接待。他意识到,他在通往新耶路撒冷的入口——斯韦登伯格前的退却,使最虔诚的一位信徒——他的姨妈认为他让家庭蒙羞了。他开始恳求道:

“姨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严厉呢?你看看安迪,他不是教会成员,你也没有责骂他。当然,浸信会也不见得比其他更好。”

姨妈快速回答说:

“安迪!噢!安迪,他什么也没穿,而你却穿得破破烂烂的。”

他从来没有在宗教立场上和亲爱的艾肯特姨妈完全保持一致。我可能也改变了,与任何教派都不相干。但是,利安得选择了一个教派,一个和新耶路撒冷无关的教派。

我第一次对音乐产生兴趣和斯韦登伯格社团有关。我们从宗教清唱剧中精选出一些片段作为社团赞美诗集的附录。我对这些音乐有着与生俱来的喜爱,虽然我的嗓音并不好,但是由于在演唱时投入了“感情”,还是成为了唱诗班的固定成员。我有理由相信,指挥科森先生经常会因我在唱诗班中表现出的热情而原谅我的不合拍。后来,我渐渐熟悉了完整的宗教清唱剧,当时,天真无知的我最喜爱的那些选段在音乐圈里被认为是汉德尔音乐作品中的精华,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欣喜的发现。所以说,我的音乐教育是从匹兹堡的斯韦登伯格社团的小唱诗班里开始的。

然而,我不该忘记,父亲曾把本土非常卓越的吟游艺术作品当作歌曲来唱,那悦耳的歌声为我的音乐教育打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对于苏格兰老歌,我没有不熟悉的,无论是歌词还是曲调。要想达到贝多芬和瓦格纳的高度,民歌也许是最重要的基础。父亲是我所见过的音色最悦耳、最富有感染力的歌唱者,我也许继承了他对音乐和歌唱的那份热爱,尽管我没有他的好嗓音。孔子的感叹常在我耳边响起:“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这一时期,有一件事显示出父母在其他事情上的宽容开明。作为信差,我没有假日,但在夏季会例外给我两周的休假,我就去俄亥俄州东利物浦的姨父家,和表兄弟们一起在河里划船。我也非常喜欢溜冰,冬天,我家对面那条河里的水结冰了,很美。厚厚的冰为溜冰创造了极好的条件,周六晚上回到家后,我向父母提出一个问题,我是否可以在周日早上早点起床,在去教堂前先去溜会儿冰。对一般的苏格兰父母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母亲在此问题上态度明朗,我爱玩多久就玩多久。父亲说,他相信出去溜冰没错,但他希望我能及时回来和他一起去教堂。

我猜想,在今天的美国,99%的家庭会作出这样的决定,或许大多数英国家庭也会这么做,但在苏格兰却不可能。今天,人们认为安息日最主要的意义是为自己去参观画展和博物馆,去享乐,而不是去为多半都是想象出来的过错忏悔,他们的想法并不比40年前我的父母进步多少。我的父母超越了那个时代的传统观念,至少在苏格兰人中间,因为他们允许我们在安息日去愉快地散步或者读一些与宗教无关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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